别墅里灯光明亮,欧式的建筑风格让整栋庭院都充满了古典的优雅,贺母用纸巾擦了擦嘴,“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回京都。”

  贺妄轻啧一声,眉宇间透着几分痞气,“要走您带着爷爷走呗,我有事,回不了。”

  贺母冷笑一声,“你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想让我们走了,你好去找你那个小女朋友?”

  “这您都猜到了?”贺妄挑眉,语气轻漫,“你别凶她,后面还得我去哄。别人家儿子追女朋友当妈的都高兴,你倒是个特例。”

  “别人家找的和你找的能一样?”贺母的太阳穴疼起来,“你从小就不让我省心!”

  男人不紧不慢地偏过脸,嗓音慵懒倨傲,“是不太一样,她更漂亮更优秀。”

  贺母气不打一处来,“之前顾及着你伤势严重,没好跟你说。今天我不得不说出来了你和她之前根本不合适,阿妄,你找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孩子妈妈都认了,沈清芜这个人你还是再考虑一下。”

  “铛——”男人敛了漫不经心的神色,将手里的筷子扔到桌上,和瓷盘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你逗我玩儿呢、之前不都默许了吗?”贺妄目光深幽地盯着贺母,“就因为我受伤了,你就把全部的过错推到她身上?是我执意要保护她,是我一直缠着她追求她,你为什么不怪我?”

  贺老爷子拍拍桌子,“怎么跟你母亲说话呢?”

  他按捺不住直往头上涌的火气,“爷爷你说,她这事儿做得就不对。”

  贺母叹了一口气,“不是因为你帮她挡刀。阿妄,你喜欢她我能够理解,你保护自己喜欢的人是你的选择,我不置可否。”

  “沈清芜这个孩子我其实很欣赏,她漂亮聪明,识大体顾大局。如果不是因为她有双相,我会同意你们结婚,我甚至还想过,让她来管理公司。但是她不是一个健康的孩子,她的精神疾病会……”

  “你说什么?”贺妄骤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五官线条轮廓都凌厉起来,像是一只被暗火包裹的野兽。

  一股怪异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贺母皱眉,“她是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她没跟你说过?”

  耳边传来尖锐又刺耳的嗡鸣声,贺妄的大脑倏地宕机,喉咙口也仿佛被一团粗糙的沙砾堵住,令他感到难以言喻的窒息。

  他艰难地张了张口,嗓音颤抖,“她有双相?”

  “她竟然没跟你说过?”贺母也生出一股啼笑皆非的诧异感来,“你们相处那么久,她一次都没提过?”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你怎么知道?”

  “我去查了查她的经历,发现半年以前她看过心理医生,断断续续地在吃药,来到海城以后看心理医生的次数更频繁了。”贺母皱眉看着他,“你没有查过?”

  贺妄仿佛被卷入了一片黑暗又冰冷的漩涡之中,他感到一阵阵眩晕铺天盖地地涌上来了,“没有。”

  他们在一起后,他就没有查过她,除了送出蓝宝石项链的那段时间,他没监视定位过她。

  半年前,也就是他们相遇之后。

  沈清芜在他们在一起后患上了双相。

  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贺妄的心脏仿佛被一把钝刀切割成了两半,痛彻心扉。

  原本就没有一个美好的童年,后来既背负着姐姐的仇恨,又要委屈自己和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在一起,她性格内敛好强,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的确容易出现心理问题。

  他忽然想到了他追去海城时,某次对着沈清芜死缠烂打,她忽然情绪爆发摔上车门,那时候她是不是被他逼得发病了?

  似乎有浓郁的猩甜味漫上了嗓子,巨大的恐慌和自责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四肢百骸都传来细密的痛感。

  灯光下,男人的脸色煞白,双目猩红,身体还在小幅度地颤抖,把贺母吓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儿子露出这副神态,“快!快叫医生来看看——”

  贺老爷子也担忧地大步走到他面前,“你冷静点。”

  贺妄撑着桌子站起来,嗓音沙哑,“我要去找她。”

  “不能去!你现在知道也不迟,希望你能认真想想,双相不是抑郁情绪那么简单,它是精神疾病!你知道这个病复发的风险有多高吗?他们在抑郁和躁狂里来回挣扎,发病时的思维和行为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严重了可能还会自杀!”

  “我知道——!”贺妄的嗓音骤然爆发,一瞬间就盖过了贺母,“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应该去找她。谁也拦不了我。”

  他起身推开贺母,眉宇阴鸷地往外走。

  贺母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瞬间红了眼眶,“贺妄!你有想过你们在一起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吗?你要每时每刻照顾她的情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度过每一天,你生怕她发作,怕她一时冲动想不开。你可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