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家老宅吃完晚饭后,沈清芜和贺妄两人才坐车离开。

  迈巴赫穿过一条热闹非凡的商业街,街道两边的霓虹灯招牌发出绚烂的光,透过玻璃车窗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

  沈清芜的指间有东西反射了那些灯光,更加耀眼夺目。

  她垂眸一看,这才想起那枚蓝宝石戒指没摘。

  之前被股份转让的事打岔了,没能想得起来,就一直戴到了现在。

  她伸手摘了下来,旁边的贺妄侧目过来,“摘了做什么?不喜欢?”

  “没有,还给你。”

  贺妄湛黑幽深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倏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沈老师不会以为,戴上了就表示已经接受我的求婚了吧?”

  没等她开口回答,他又继续说,“我倒不是那么寒酸的人,另买一枚求婚戒指的钱还是有的。”

  沈清芜仿佛看出了他的另一层想法,轻挑了一下秀丽的眉,“你是不是觉得这枚戒指寓意不太好?”

  贺妄眉眼沉沉,伸手来捏她的耳垂,“这算是和我心有灵犀吗?”

  他还真是这样想的。

  当时他满心期待她收到戒指会是什么神态,却只等到了她一句分手。

  后来在电影院送戒指又被她拒绝了,当晚沈清芜就远走高飞。

  它承载的回忆的确不太好,用来求婚不合适。

  虽说他曾经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现如今又觉得有些忌讳和禁忌多在意些也无妨,更保险一点儿。

  沈清芜哑然失笑,“你好迷信。”

  “没办法。”贺妄靠了过来,大掌握住她的手,如同在把玩古玩玉石一般,“事关我们俩,不得不谨慎些。”

  沈清芜倒不这么想,她总觉得这枚戒指又重新戴回自己手上,有一种千帆过尽仍旧还是那个人在身边的宿命感。

  两人在某些时候的思维不同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垂眸看了一眼手心里熠熠闪光的戒指,“那这枚戒指就给我了?”

  贺妄漆黑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来,我给你戴上。”

  他一手拿起戒指,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腕,慢慢将戒指推入了她的左手中指。

  沈清芜抬起手,宝石在迷离光线下折射出蓝彩。

  他微眯起眼眸,忽地嗓音沉缓地开口,“怎么感觉你还挺喜欢这枚戒指的?”

  沈清芜随口回答,“喜欢,挺好看的。”

  月光和霓虹灯光投窗照进来,给她清绝的眉眼间覆上了一层绰绰浮动的碎光,使得淡漠的轮廓融化了几分霜雪,平添旖旎之色。

  他眼眸里盛着玩味,“宝贝,要是当时在影院你也这么说多好。”

  两人靠得有些近,贺妄几乎是压着沈清芜的耳廓说的话,以至于她只要稍微偏过头去,脸颊就可能擦过他的薄唇。

  她也似笑非笑,“你还挺会想。”

  “开玩笑的。”贺妄环住她的肩,把人往自己怀中揽,“那时候你可别答应,我对你又不好。”

  他不知道在哪儿偶然间看到过一句话。

  爱是常觉亏欠。

  贺妄深以为然。

  就像这枚蓝宝石戒指,他拍下了最珍稀之一的宝石,亲自飞去德国找知名珠宝设计师定制戒指,拿着成品的那一刻,他心里想,他对沈清芜这么好,求婚时她一定会同意的。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都是他自以为是罢了。m.81ZW.ćőm

  回想起曾经的相处,贺妄计算起自己在情感和物质上的付出,开始扪心自问,那时候对她真的算好吗?仅仅就只能是那样吗?

  答案是否定的。

  后来两人复合后,每晚沈清芜吃药时,他会亲手按照医嘱把药准备好,一把把药片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里,却犹如千斤重。

  亲眼看着沈清芜接过药,合着温水咽下,她仰头喉结下滑时,他的咽喉仿佛也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划拉着,痛感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心脏。

  暗地里他查过她吃的每一种药的副作用,每看一次都心尖刺痛,但他仍反反复复看了很多次,如同自虐一般。

  他也在网上找过许多双相患者或家人朋友写下的记录贴,备忘录里记了满满当当的注意事项。在翻记录贴的的时候会偶尔看到一两个双相患者对抗病魔失败,病情恶化,认知系统崩塌成为大众口中的“疯子”或是在抑郁期自杀,贺妄总会下意识想到沈清芜。

  一想到她也有可能跌入一落不起的深渊,他的左胸膛深处都会泛起尖锐的痛感,喉咙窒息又苦涩。

  每当这个时候他不禁讨伐起曾经的自己,如果一开始就对沈清芜无微不至,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她的病情是不是也会好一点。

  所以直到现在贺妄都仍在介怀,他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