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芜注视着忐忑不安的贺妄十几秒,开始思考自己出现幻听的可能性。

  又几秒后,她惊疑不定地问,“你给我写情书做什么?”

  见她这副反应,贺妄有些拿不准她的态度,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给出正面回答,而是含糊其辞,“就……写了呗。”

  沈清芜有一种扶额的冲动,“你是傻子吗?莫名其妙写什么情书。”

  听到这句话,贺妄原本还跃跃欲试,想着破罐子破摔,干脆直接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的念头彻底缩了回去。

  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设想过所有的结果,最差的不过是她冷漠地拒绝他,毫不留情地说出“我不喜欢你,我们没可能”这句话,然后和他保持距离,两人甚至连青梅竹马的朋友关系也回不去。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沈清芜也对他有意思,两人互为初恋,开展一段浪漫青涩的校园恋爱之旅。

  但贺妄独独没想到沈清芜是这个反应,她还问他写情书做什么?

  能做什么?难不成写来好玩儿吗?

  还是说他平时的言行举止太不着调了,所以让她以为他写情书就是纯粹没事干,或者想逗逗她?

  老实说,贺妄写这封情书也没打算要送出去,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

  突发奇想写那封情书是因为中午那三个男生送来的情书一下戳中了他的灵感,他设想了一下以后跟沈清芜表白的方法,觉得还是写情书最稳妥。

  所以在午休时闲来无聊,想着提前写一写,为往后正式表白做准备。

  那封情书总共也没写几行字,还有不少被涂抹掉的字,但即便如此教导主任也还是从字里行间得出了他喜欢沈清芜,准备给她表白的结论。

  怎么沈清芜就看不出来?

  她一个冰雪聪明、心思敏锐的好学生,怎么连教导主任那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都不如?

  沈清芜总觉得贺妄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怨念,像是无声地在控诉着什么。

  她抬手用掌心碰了碰他的额头,“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温热柔软的手心接触到他肌肤的那一刻,贺妄的灵魂不争气的战栗起来,他半点没有要移开的意思,反而主动把头贴得更近了,“没有啊。”

  “那情书是……”

  “随便写写。”

  沈清芜眨眼,“啊?”

  贺妄越说越顺,理直气壮道,“其他人都能给你写,我给你写写怎么了?我不比他们帅?没他们高?我和你还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小时候……”

  “停停停。”她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欲言又止,“你开心就好。”

  然后,沈清芜就转过身去写题了。

  贺妄无比庆幸自己刚才机智的回答,看她这态度,甚至没把他当成一个异性来看待,要是刚才没忍住戳破了窗户纸,她惊讶后不能接受,然后直接回洛城了,他哭还来不及。

  沈清芜写完一道题后才想到什么,又转头问,“教导主任怎么处罚你了,写检讨吗?”

  贺妄说,“下周一国旗下念检讨。”

  念检讨?

  那岂不是所有人都要知道贺妄给她写情书了?

  她放下笔,面色平静,“我现在回洛城还来得及吗?”

  “别别别。”贺妄生怕她走,伸手圈住了她细白的手腕,“国旗下检讨丢人的是我,你又不丢人。”m.81ZW.ćőm

  沈清芜甩开他的手,“怎么不丢人了?你的检讨书里最好少提起我。”

  后者状似乖巧地答应下来,“好。”

  等这节自习课下课,贺妄刚出教室,和他关系好的那些男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他究竟干了什么,要受什么惩罚。

  他也没细说,卖了个关子,“下周一你们就知道了。”

  王行舟痛心疾首,“那就是要去念检讨了?唉,妄哥你也真是时运不济啊!”

  贺妄姿态随意地靠着走廊的栏杆,目光穿过玻璃窗落在了沈清芜身上,她正在给人讲题,头微低着,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了一小片阴影。

  他倏地低头笑了一下,“不一定,可能也是件好事。”

  周时屿满脸问号,“啥?都念检讨了能有什么好事?”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对于整天枯燥学习的高中生来说,偶尔八卦学校的确能达到减压的效果,所以不出一天,贺妄即将要在国旗下念检讨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年级。

  所有人都在好奇他究竟犯了什么事,直到周一那天升旗仪式结束,身姿挺拔的少年站在国旗下的时候,众人的疑问才得到了解答。

  沈清芜站在班级队列中,隔着几十米远看着台上的人,阳光洒了他满身光华,拂过的风吹起了他的校服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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