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光线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贺妄凝视着她的水汽笼罩着的眼眸,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二者之间的距离陡然间拉得更近,微热的鼻息似乎都要喷洒在沈清芜的脸上了。

  她偏了偏头,男人的薄唇擦过了她的耳垂。

  他的唇有些凉,甚至还带着水珠,但和她的耳垂皮肤触碰上的一瞬间却似有滚热的电流窜了过来。

  沈清芜后退半步,“那你就想吧。”

  贺妄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浴室的大半个门都给挡住了,他湛黑的眸微垂着,眼睛里有墨色流转。

  他慢条斯理地侧身让开她,喉间溢出了一声低笑,“现在不用想了,已经亲到了。”

  虽然不是唇。

  暧昧的气泡似乎因为他这句话扩散在了空气中,抽丝剥茧、悄无声息地弥漫,直至充盈整个房间。

  沈清芜眉宇间浮着冷色,反手把湿漉漉的毛巾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贺妄将毛巾拿下来,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低头勾了勾唇。

  要不是怕又惹沈清芜恼羞成怒,他这时候真应该追上去跟她说。

  力道再大也没用,毛巾砸在脸上根本不会疼,甚至更像是撒娇或是某种情趣。

  而且毛巾上都是你的气味,还挺香的。

  但贺妄什么也没做,只是打了前台的电话报修,很快就来了维修人员把浴室里的花洒给修好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还在餐厅吃早饭,贺妄的手下人就带着调查结果来汇报了。

  男人拿着调查资料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沈清芜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张老对有钱人有偏见的原因,索性自己往他那边靠了靠,凑上去一起看。

  她低头看着上面的文字,没注意到在两人肩膀相触的那一秒,贺妄狭长湛黑的眸微抬,飞快看了一眼她,然后低头轻笑了一下。

  张景文老先生不仅是位于华都中医馆的老中医,是百年老字号中药企业的继承人,他们一家从清光绪开始传承医术,称得上是中医世家。但近几十年来西医成为主流,中医逐渐退出大众视野,所以他们企业也逐渐江河日下。

  这时候又有一个外企高管想要收购张家的祖传秘方。张景文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孑然一身,一心都是传承医学瑰宝,自然是不会同意他们的威逼利诱的。

  但没想到就在几个月前,外企过散布诽谤中药企业舆论、恶意竞争、收买策反管理层人员等手段使得他们的企业陷入了经济危机,张景文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老头自然是对付不过他们,在企业破产后也关闭了中药馆,带着祖传药方回了乡下。

  看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沈清芜皱着眉头,“这太过分了。”

  贺妄轻啧一声,“外企收购中药企业?这么大的事竟然没在网上听到任何动静。”

  祁遇坐在他们对面,愣是倒着看完了所有,“这家企业的员工恐怕都不是年轻人,想不到能有效应对外资收购手段的好办法。”

  “那家外企在华都——”男人放在桌上的手一搭没一搭地敲了敲,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片刻后,对面接通了,传来清冽的嗓音,细听还透着几分不耐,“有事?”

  贺妄的语气轻漫懒散,但又有几分威慑力,“陆总,有没有兴趣合作?”

  他三言两语说了事情的大致原委,“这里面牵扯到的利益输送我这边去查,后面能不能吞并那家外企,就得看你的实力了,如何?”

  陆清宴自然知晓这次合同是他这方把利益占了大头,不过他也没客气,“成交。”

  几句交谈,就看似已经把事情搞定了。

  贺妄转头对沈清芜道,“不是我没有能力收购那家外企,是陆清宴在华都,有些事更方便些。而且——”

  他俯了俯身,“我这边有更重要的事情。”

  男人的眉宇灼灼,眸光幽深又炙热地盯着她。

  沈清芜不用问都知道,他口中“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祁遇咳嗽了一声,显然对贺妄这随时随地求偶的姿态不太适应,两人毕竟是一个圈子的,虽然平时玩儿不到一块儿去,但也会在某些场合有过交集。

  他记得之前的贺妄也不这样啊?他之前难道不是一副桀骜不羁,惹我者死的阴鸷太子爷形象吗?怎么现在跟望妻石似的。

  沈清芜假装没感受到男人灼热的目光,“如果我们能帮老先生的药企给夺回来,重新建起来,那他应该会出山去看看穗安吧?”

  不过干预外企收购药企也不是一件小事,里面所牵扯到的东西也不少,一时半会儿是成不了了,看来他们还需要再多待几天。

  贺妄打了个响指,“先去把消息给老爷子透一透,万一他一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