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坐下聊了一会儿,王院长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贺先生,我马上要给孩子们上课了,就先失陪了。”

  随即又用方言对沈清芜说,“咱们福利院的变化还是挺大的,你先逛逛,或者桌上有水果,你自己洗了吃。”

  语气一个礼貌疏离,一个随意亲切,能看出来王院长现在还把沈清芜当成自己的半个孩子似的对待。

  王院长走后,办公室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沈清芜抬眸看向贺妄,“你什么时候给福利院捐款了?我怎么不知道。”

  贺妄哂笑了一声,“当然不知道了,那时候我们沈老师早就已经联合我母亲、爷爷跑了,在海城逍遥自在了。”

  这句话像是心头憋了一口气却又不敢发泄,只能用这种稍显阴阳怪气,又委屈巴巴的语气说出来。

  沈清芜面色平静地看着他,“翻旧账?”

  “没有,随口一说。”贺妄不承认,并且低低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是在知道你接近我的真正目的之后,顺手给福利院捐了一笔钱。你小时候过得不容易。”

  沈清芜点头,“哦。”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乖乖,是你的小名吗?”

  他的嗓音低哑,带着几分慵懒缱绻,尾音略有些沉,语调缓慢,那两个字像是被他含在舌尖品咂了一番才吐出似的,竟然有些别样的磨人。

  “不算,是榕城方言,一般是称呼小孩子的。”沈清芜没想到这么多年了院长还这么叫她,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院长应该是习惯了,没改得了口。”

  还有半句话她没说,在榕城话里,“乖乖”也能用来称呼心上人,和普通话里的“宝宝”、“宝贝”语义类似。

  “挺好听的。”贺妄觉得一个念起来可可爱爱的叠词安在清冷绝尘的沈清芜身上有一股的反差感,却又莫名的合适。

  乖乖。

  他在心底暗自把这个称呼又叫了一遍,像是有一根羽毛轻飘飘地挠过他心房似的酥痒。

  祁遇给沈清芜发了微信来,说张老一大早就去看了穗安,望闻问切了一番,顺便还和那几位国外请来的专家交流了一番,说她苏醒的概率还是有的。以后他会定期来给穗安针灸,并且回去会研究一番给她配合适的药方等等,希望她不要担心。

  中医和西医一起发力,让他们的希望又增加了几分。

  她简短地回复了一句,放下手机再抬起头来时,发现贺妄正在用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眼神里仿佛蕴藏着一团炙热的暗火似的,让人不容忽视。

  “干什么?”

  贺妄跃跃欲试,“我能这么叫你吗?”

  沈清芜拒绝得干脆利落,“不——”

  “行”字还没出来,男人就已经飞快地叫出声了,“乖乖。”

  他喊了一声还嫌不够,喉间又溢出一声,“乖乖。”

  沈清芜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她的眉心突突地跳了跳,咬紧牙关警告似的,“闭嘴。”

  贺妄已经占了两声便宜了,目前短暂地知足了,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

  但那一双无法忽略的、湛黑又晶亮的目光却依旧还存在。

  沈清芜站起身,“我出去逛逛,你随意。”

  她面上是不动如风的平静,像一池毫无波澜的池水,但走出去的脚步却快了些。

  贺妄发现了这一小细节,低低笑了一声,“好。”

  沈清芜来到院子里时,有几个扭扭捏捏的小朋友走到了她面前,羞涩地跟她打招呼,“姐姐,你好漂亮啊。”

  “姐姐,我叫小豆豆,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仙女。”

  有了他们开口打头阵,其他小朋友也纷纷凑了上来,争先恐后地夸赞她、介绍自己,小孩童真稚嫩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回荡在福利院。八壹中文網

  “姐姐,你想不想跳房子呀?”

  “才不!姐姐应该喜欢和我们一起扮家家吧。”

  “可是我觉得漂亮姐姐更喜欢读绘本哦。”

  他们眼巴巴地望着沈清芜,都希望她能加入他们的活动当中去。

  贺妄站在后面里看着这一幕,觉得还挺有趣。

  沈清芜冷淡疏离的态度和气质会劝退许多成年人,让他们觉得她不容易相处,不好接近,但小孩儿仿佛不这么认为,都上赶着去和她亲近。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小男生语出惊人,“沈姐姐,等我长大,我们能不能结婚呀?”

  贺妄的眼眸微眯,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立马敛了起来。

  沈清芜注意到了他空荡荡的袖口,心中腾升起几分酸涩,但面上不显,带着几分清浅的笑意,“这么小就知道什么是结婚了?”

  “知道呀,今天小李老师才跟我们讲了《天生一对》,我听得可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