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影大步逼近了沈清芜,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捏住她的手腕的大掌很用力,像是有什么强烈的情绪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吞噬了他的理智似的。

  贺妄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控过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她面前一直收敛了情绪,越发有沉稳内敛。

  沈清芜感到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贺妄的另一只手掌扣着她的后脑,粗粝的指腹摩挲着那处皮肤,“沈清芜——”

  她的眼皮轻轻跳了一下,目光忽然落在了桌上那张纸上,她瞳孔骤然一缩,身体都僵硬了。

  “你看到了?”沈清芜难得有这么踌躇的时候,她没想到贺妄会去翻那本书。

  贺妄换了一个姿势搂着她,把沈清芜逼得退无可退,后背抵着洗漱台。

  他的大掌扣在她的腰侧,嗓音喑哑,一字一句地复述那张纸上的话,“好好生活,希望我能遇到一个更好的人?”

  “沈老师,你还真是大方、心胸宽广。”男人低头吻住了她,这个吻像是汹涌到无法克制的暴风雪,带着极强的占有欲攻城略池,好似要把她用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点燃。www.八壹zw.ćőm

  沈清芜只能被迫承受着这个吻,不知什么时候贺妄搂住了她的腰往上一提,她坐在了洗漱台上。

  贺妄眼底一片深沉,还涌动着浓郁的墨色,“你走了我还怎么好好生活?你以为我会用几个月、几年忘掉我对你的感情吗?我告诉你,永远不会,我一辈子都能记得你这三句话。”

  “你给祁遇写了好几行字,只给我留了短短三句话。”

  沈清芜忍不住开口解释,“祁遇的那么多字是交代……”

  她又没能把这句话说完,贺妄再一次吻住了她,堵上了她的唇,将后半句话尽数逼成了细微的呜咽。

  男人的指腹压在她的唇边蹭了蹭,“交代什么?交代后事?交代让他别告诉我,瞒着我?”

  “如果祁遇瞒得好,我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你去世了,我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以为你在海城过得很好。我甚至不能来参加你的葬礼,抚摸你的棺椁。”

  他说这些话时眼底是偏执和浓重的悲怆,但面上是平静的。

  “啪嗒——”

  沈清芜的手背上被滴上了一滴滚烫的液体。

  她诧异地抬起头,对上了男人猩红的眼眸。

  她顿时有些慌了,她抬手擦掉了贺妄脸上的泪痕,难得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没有,我只是怕你伤心。”

  “三句话。你想让我用这三句话度过死寂又漫长的几十年?”男人的眼眶通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贺妄那么多朋友,也有家人,他不会殉情。”

  “我的确不会,我会活下去,但不会好好活下去,我只会生不如死。”

  他深吸了一口气,嗓音在颤,“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海城吗?我昨晚听到你在叫我,周时屿说我疯了。”

  沈清芜忘记了说话,那双清透的眸直直地注视着他。

  “如果我听他们的没有来海城,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贺妄将她扣在怀中,“乖乖,我很庆幸我抓住你了。”

  沈清芜的鼻腔也酸涩了,她艰难晦涩地张开口,“对不起,我……”

  男人松开她,怜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不,不用说对不起。不怪你,你也很辛苦,你也很想活下去。”

  贺妄说,“今早找到你的时候,我说我找不到你了,你说以后不会了,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以后都不会想不开了是不是?”

  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是,以后不会了。”

  他一瞬也不眨地盯着她,“要记得你的承诺,别在让我找不到你了,好吗?”

  沈清芜眼眶中的泪终于掉了下来,“以后不会了。”

  贺妄低头,温柔地吻去了她的眼泪,然后薄唇从脸颊移到了嘴角,再完完全全地触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似刚才那么汹涌粗暴,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克制,是温和缓慢的,但却极致绵长,好像要把所有的失而复得、提心吊胆都融入吻里。

  “你说跨年夜的烟花很好看,你知道是我让人放的了?”他忽然想到了那晚沈清芜发的朋友圈,心中颤了一下,“朋友圈是……发给我看的?”

  沈清芜没回答,她因为刚才的亲吻有些气喘。

  她不经意地侧过头去,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眼尾泛着薄红,睫毛因为刚才的泪湿润着,唇是不同寻常的饱满水润。

  沈清芜猛地又把头转回来了。

  贺妄自觉地解读了她的默认,“那张照片我看了很久,很好看。我保存下来设成了手机壁纸,可能是那天太想你了,我梦到了你看烟花的场景。”

  “错过了元旦跨年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