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大栅栏。

  街道边,浆水面摊的锅里咕噜噜冒着热气。

  食物的香气蔓延开。

  把饥肠辘辘的人儿引了来。

  一个衣衫褴褛的逃荒少年,正眼巴巴的在旁边瞅着。

  他的眼中有着对食物的渴望。

  卖浆水面的是个粗糙的西北汉子。

  生逢乱世,路倒饿殍。

  所见所闻何其多也!

  他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发不了那个善心。

  汉子的目光麻木,对眼前这个已经站立不稳的少年,选择了视若无睹。

  扑通。

  少年饿的直抽抽,发黑脑壳晕,就像一扇垮塌的土旮瘩墙,倒地不起。

  “老西北,给他灌碗面糊糊,挂我账上。”

  “好叻!”

  白一彪,白家车行的少东家。

  道口南墙下,那一溜二十四架洋车子就是他家的产业,有几十来人给他家扛活。

  “白爷局器。”

  “是个半大小子,阎王爷也不忍心收了去。有口食儿垫肚,保准能活过来。”

  有人肯给钱,又能救人一命。

  浆水面摊主手脚麻溜的很,片晌就将一碗面糊糊给少年喂了下去。

  “醒了,醒了…”

  发现半靠在摊主腿上的少年似乎有了点儿动静,围观群众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这年月,小老百姓的乐子不多,都忙着养家糊口,精神层面的享受仅存于社会金字塔顶层的极个别人。

  看热闹,就成为了国人的休闲娱乐项目之一。

  于是乎,路边救个人也能当成西洋景来看,引起了围观。

  少年缓缓睁开眼皮,正对眼杵着一人。

  这人估摸着也就二十出头,大脑壳,塌鼻子,身穿一身东方绸的夏季唐装,手拿一把折扇,还留了个二五开的大分头。

  人长得不算好看。

  眼睛里却透着光,亮得很。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说明了眼前这人心儿敞亮。

  少年瞅着白一彪的同时。

  围观群众也瞅着少年。

  等待着白一彪问话,希望能听个新鲜,回家后好作个扯闲篇儿的谈资。

  没人知道的是。

  苏醒过来的少年已然换了芯子,换成了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

  “嘿!小子。”

  “姓甚名谁?哪儿人啊?”

  结合昏迷时融合的原身记忆。

  巧了,两世为人都姓杨,也都叫杨朝升。

  少年回答道:“小子杨朝升,杨家将之后,豫省人。”

  穿越的灵魂喜读三国,对刘皇叔那套“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的说辞耳熟能详。

  用祖辈的荣光,刷些好感,借以渡过眼前难关。

  有何不可?

  “哟!还是个忠烈之后。”

  白一彪平生最敬英雄事,放豪杰言。

  他得闲儿,常去天桥听说书人讲《精忠说岳》《忠烈杨家将》等评书段子,每到精彩处,打个赏,喝个彩的少不了。

  白一彪接着问:“逃荒来的?你的家人呢?”

  “家里人南下求话,我与他们走散了。”

  “得,这里是四九城,旧北都。”

  “傻小子你整了出南辕北辙。”

  “哈哈,哈哈哈。”

  少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引起围观群众一阵哄堂大笑。

  “闹腾神马(什么)?”

  “闹腾神马?”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打路边茶馆窜出来一胖一瘦两名黑皮脚巡。

  “散了。”

  “听到没?都给爷散了。”

  二人大声嚷嚷,也不知是仗了谁的势,气焰嚣张至极。

  “哟!是白爷,小的们给您请安叻。”

  人群散开,两名脚巡看到了白一彪。

  立马上演了变脸戏法,赶紧陪着笑脸,近前打千请安。

  旧社会的臭脚巡,黑皮狗,惯会看人下菜碟儿。

  弱者欺,强者敬。

  白一彪这种有门子,有票子,拳头硬的人。

  他们不敢惹,也惹不起。

  “稀罕吖!这大热天的,哥俩不在茶馆里猫着,也舍得挪窝了?”

  “让白爷见笑,这阵子咱皇城根儿闹飞贼,上峰下了死命令,限期缉拿。”

  “这不,到街面上溜达溜达。”

  “如果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