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真正的天命

初打我之时不知痛?崇祯五年二月廿六,我和太太房里的丫鬟多说了两句话,你便拿锥子扎我,今日也还给你。”说着一锥扎在主人手上。主人嗷嗷大呼,奴仆说:“你既知道痛,当初为何要扎我?”
  有个士绅生平爱茶,常命奴仆采茶,稍有迟误,重笞立至。奴仆们打了他一顿,往他的嘴里灌尿。
  有个士绅喜欢吃米粉团子,婢女蒸团子不熟,他便鞭打婢女双手。而现在,平日里娇娇弱弱的婢女们也暴戾起来,打得主人双手赤肿,几乎折断,而且牵着他游街示众。
  还有士绅被牵到街上,被逼着喊:“做主人的都注意了,不要像我这样刻薄!”要是不叫,就用他过去抽打奴仆的棘鞭来抽他。
  但同时也有另一种游街存在。有的士绅平素厚待奴仆,在奴仆要求自由的时候也立刻同意让他们脱籍,这样的士绅不仅没被侵害,还被奴仆们用八抬大轿抬着游街。奴仆们前呼后拥,吹拉弹唱,称颂其德,比县太爷上任时还热闹。
  一来是奴仆们恩怨分明,不害好人;二来是奴仆们的报复大多是不致命的,大部分被清算的士绅只是被打成重伤而已,于是就有人想出了这个办法,对那些不虐待奴仆的士绅格外优待,挑动两种士绅互相敌视。
  本地方言称奴仆为“鼻”,因此金坛的奴仆组织取名为“削鼻班”,意在削去奴籍。江南士绅们也经历过小规模的奴仆反抗,本以为这阵风头很快就能过去。然而因为西军兵临长江,江南各地的明军都集中到了长江沿线,腹地的守备十分空虚,连乡勇都调走了许多,金坛奴变并没有被迅速镇压。明军的几个主将都不敢随便离开江防阵地,一旦张献忠从自己的防区过江,那可是掉脑袋的罪名,几个奴仆闹事又算得了什么。
  殊不知,这才是真正的天命。在过去,一地的奴仆造反了,然后被杀了,其他地方的奴仆就算想造反,也会因此犹豫,内部会发生分裂,士绅们的统治也就可以维持了。然而一旦向奴仆们释放了“造反也不会被镇压”的信号,大明朝在他们心中的威严也就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