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北上



  田见秀虽然不懂商贸,但对于军事和政治还是懂的,在他看来,荷兰人打马六甲不是个好事情。他了解澳门的情况,也听说过塔尔摩和努勒在印度洋暴揍葡萄牙人的事,知道葡萄牙人现在混得很不怎么样。斯里兰卡人和阿拉伯人在自己的国土上驱逐葡萄牙人,田见秀当然是支持的,但荷兰人和葡萄牙狗咬狗,这就是纯粹的利益之争了,田见秀在考虑这个问题时就得考虑闯军的利益。
  能把手伸到东南亚的欧洲国家有荷兰、英国、葡萄牙、西班牙四个,法国的冒险家来过几个,还没什么影响力,瑞典人自从当年小约翰他们走后,也派了船来贸易,不过政治影响力是一点没有。英国人被荷兰人赶出去了,如果马六甲又被荷兰人夺取,只剩下澳门和东帝汶两个立足之地的葡萄牙不可能再和荷兰对抗。西班牙人在马尼拉可以凭借要塞和船坞自保,荷兰人劳师远征,兵力投送能力有限,没有办法赶走他们,但西班牙人威胁不到荷兰人的贸易,何况现在马尼拉大帆船停了,亚洲和美洲之间的直航贸易只剩下加勒比海盗的走私,出货量大减。也就是说,中国的对外贸易即将面临荷兰一家独大的局面。
  中国的海商只跑东亚和东南亚地区的贸易,没有能力把货物输出到马六甲以西,荷兰在东南亚称霸的结果就是,不管他们把货送到哪,都只能卖给荷兰人。英国、瑞典、加勒比的商船多来一些,也可以保证总体出货量的平衡,对于瓷器、生丝等货物的生产方来说影响不大,但贩运的中国海商难免被荷兰人压价。
  虽说如此,闯军也不可能去阻止荷兰人的行动。出兵是送人头,金援也没用,葡萄牙人的力量太弱了。贸易禁运同样威胁不到荷兰人,郑芝龙在福建关系非常硬,就算闯军不和荷兰贸易,郑芝龙也肯定能把货走私到巴达维亚,对荷兰人禁运反而会帮助郑芝龙赚钱。
  在这种情况下,多一个贸易伙伴,多一颗可以牵制荷兰人的钉子,还是有必要的。巧的是,不久前塔尔摩也提出,大顺可以派一些僧侣去斯里兰卡瞻仰佛牙舍利。斯里兰卡的人口不足一百五十万,市场同样有限,海峡对岸的印度手工业也很发达,尤其盛产棉布。田见秀没指望这种贸易能赚多少钱,但至少多了一种让荷兰人头疼的手段。
  如果是欧洲国家,处理国际贸易问题是非常重大的事务,但是对于闯军来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景德镇的瓷器摆在这里,荷兰不买自然有英国人买,墨西哥的丝织工场仰赖中国生丝供应,马尼拉大帆船贸易停了,自然就有人舍生忘死地走私。有两个小国提议搞宗教交流、请求贸易,对闯军实在不是什么大事。李自成和王瑾都在前线,田见秀就做主了。
  努勒在武昌目睹了不少事情,比如说他看到田见秀把两个知县抓捕到了武昌,处决了其中一个,把另一个流放到台北,随后又流放了一个男爵。努勒在阿曼的地位和田见秀在闯军中的地位差不多,但他绝不敢想象自己能抓捕某个贵族。
  这种中央集权的程度令人羡慕,不过努勒并没有产生盲目的崇拜,他来武昌的时候也见到了湘西的农村,知道在很多地方,闯军只能在城市中有这样的统治力度,这个国家的基层一定存在大量难以解决的问题。努勒并不像很多欧洲学者那样相信中国有完美的君主制,否则如何解释这里的王朝一次次被农民起义和异族入侵打崩?一次两次可能是因为意外,比如说某个君主昏庸之类的,但一次又一次被打崩,那就说明肯定存在什么英雄人物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这种集权程度也比阿曼强多了。阿曼没有那么多地主和自耕农,对闯军的制度也只能看个热闹,但努勒还是觉得自己收获颇丰。
  中国不再是遥远的传说,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无比强大又弊病丛生的国家。武昌街头巷尾多在议论北方的战事,对于原来的王朝竟然联合外族感到愤慨,同时也担忧,一旦闯军打输了,无论是朝廷打回来还是鞑子杀过来,不仅现在的平静的生活没有了,武昌恐怕还要有一场血光之灾。
  这种担心是正常的,有这种想法才是正常的人,啥都不怕的那是丧尸。不过大部分人并不觉得大明真能打回来,除了圃田泽一仗王瑾和岳讬打成平手,传回来的都是一个个胜利的消息。当初闯军攻打武昌,给本地居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火烧水城,洪承畴落荒而逃,让他们对闯军的信心还是比较足的。
  “努相国,前线战事正激烈,还是很危险的,你一定要去吗?”田见秀有些怀疑地问道。努勒用葡萄牙语十分肯定地说:“我也是经历过战争的人,不会害怕任何危险,我希望能够学习一下贵军的作战方式。”
  目前闯军中能同时熟练使用官话和葡萄牙语的翻译很少,以努勒的级别还不能单独配一个,因此他和田见秀的交流是靠了一个把葡萄牙语翻译成粤语的翻译和一个把粤语翻译成官话的翻译,若不是努勒穿越之后学过葡萄牙语,他还得再从阿曼带一个会说葡萄牙语的阿拉伯人来。
  学习闯军的作战方式当然是扯淡,闯军是财大气粗型选手,他们的作战方式哪里是不到三百万人口的阿曼能学的。他们像不要钱一样大量使用铁、铅和火药,也就是对于用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