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卷二

改变了。

  就像是给一杯水缓缓加热,这种升温,微不可觉。

  可等到它沸腾时,却再也难以挣开。

  从一个人吃饭,变成餐桌上两个人用餐;玄关鞋柜里的鞋,出出入入的,总也是两个人的;阳台上晾的衣服,盥洗台上并排放的牙刷口杯,新添置的各种日用品,都再也不是师清漪一个人住时的光景了。

  她的家里,如今来了另外一个女人。

  屋子里有她好闻的气息。洗过澡后,房间木地板上有她光脚踩踏过的痕迹,湿漉漉的,像是两弯月。晚上临睡前,书房里灯还是亮着的,里面是她伏案学习的背影。早上起来,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她漂亮的眼眸在晨光中瞥过来时,宛若隔着雾气,是那么勾人,让人既颤心,又安心。

  洛神,她好似无处不在。

  等师清漪回过神来琢磨时,已经就这样过去了许多天。

  这些天里,洛神的左手伤势好得格外迅速。她的恢复能力让师清漪惊叹,石膏等很快就被去掉,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她已经完全是一副康健精神的模样了。

  谢家佩和萧言相继出院。谢家佩被她爸妈接回了家,而萧言明明没什么事,却一直拖到很后面才办出院手续,期间每天缠着师清漪送鸡汤炖补品,师清漪被他缠得不行,不过却也是医院和家里两头每天来回地跑,加上又要给洛神“上课”,过得非常辛苦,连墨砚斋那边的账务她都暂时顾不上了。

  曹睿的爸爸一直联系不上,曹睿的情况也不好,整个人没什么神色,好像突然就变成了个傻子,每次师清漪和尹青去看他,他也不说话,目光呆滞地看着白色的墙壁。这次曹睿算是工伤,所有的费用都是由大学考古系负责的,钱不是负担,只可惜最好的药用下去,就是不见起色,医院那边也束手无策。

  七月底的星期五早上,长沙下了一场特大暴雨,乌压压的一片云横在天上,到处都是水汽,到了傍晚还没消停的趋势。师清漪从医院回来,去停车场停车,地下停车场空气本就不是很好,又赶上下雨,师清漪拎着包从车上下来,闻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类似腐旧的气息。

  她今天有点心神不宁,一个人走在偌大的停车场里,脚步声空洞地回响着。

  走了几步,师清漪停下,下意识往后看去,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蹙了蹙眉,她开始头一不回地往家走。回到家是五点半,师清漪一边换鞋一边说:“洛神,我回来了。”

  洛神从书房里出来,手里还捏着一份打印出来的学习资料。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露肩软衫,贴着肌肤,露出凝脂般的肩,显出成熟女人的妩媚与温柔。

  洛神一声不吭地接过师清漪手里的手提包,顺便打量她。还好头发是干的,没有被雨淋到,就是脸色不是很好看,有点苍白。

  柔柔弱弱的,让人疼。洛神看着师清漪,想去撩一撩她的头发,终究还是没伸手。

  师清漪不知道洛神的心思,疲惫地说:“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饭。”

  “我来做罢,你去沙发上歇着。”洛神把师清漪往沙发那边带。

  师清漪先是一愣,然后笑:“你以前不是说,你不会做饭的?”

  洛神给师清漪倒了杯水喝,陪她在沙发上坐下:“我只说我以往不用做饭,可不曾说过我不会做。她教过我的。”

  “他?”师清漪面色一黯:“你丈夫?你丈夫真逗,明明舍不得让你下厨的,却还教你做饭?”

  “我央她教我的。”洛神轻描淡写地回答,漆黑的眼珠盯着师清漪,声音又放柔了些:“你看起来脸色不好,发生何事?是你的同学曹睿还没什么起色么?”

  师清漪拿右手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他情况的确不好,医生说他身体上没什么大问题,差不多康复了,主要还是心理障碍,今天已经让精神科那边接手治疗了。”

  她抿了一口水,看着透明的玻璃杯,怔了怔才道:“不过我不是为了这事。我这两天不是很舒服,总感觉不对劲,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我,监视我似的。”

  洛神眼里神色一沉。

  “刚我在停车场停车,总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师清漪道:“不过也可能是我这些天太累了,出现了幻觉。”

  洛神站起来:“先吃饭罢,此事晚些再说。你先去房里躺一会,好了我叫你。”

  师清漪揉了揉眼睛:“我在沙发上睡会,出了一身汗,就不去房里了,脏。我随便吃什么都好,你做你自己喜欢的就行。”说完,手遮住额头,像只乖巧的猫一般,蜷缩在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她本来就生得一副清秀柔美的模样,这样缩着,长头发柔软地贴在脖颈处,被微汗濡湿,加上睡着时微蹙的眉,越发惹人怜爱。

  整天的大暴雨使得气温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