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新郑新政(中)

脂膏,利害相去远矣。”为征商合理性提供了道德上的解释。

    随后,又建议“且天下商贩往来南北者,皆经临清等处征税,何独循淮而西之商经正阳者,乃得不税,亦为不均”,以均商税为理由,开设正阳税关。

    把他两位这样具备代表性的理念和观点这么一摆,就能看出高务实的态度在时人看来有多么“扭曲”了——高务实既主张提高商人地位,不能抑商,但偏偏他又坚持认为商人应该缴纳商税。

    在常人看来,你既然要重商,那就应该给予商人良好的从商环境,而在世人眼中最好的从商环境,当然就是不必缴税。你一边提重商,一边要商人缴税,你是精神分裂吗?

    高务实当然没有精神分裂,他只是“求实务实”——这种事情光从理论上分析没有用,你得能实际推行才成,而现在的实际是什么样的?

    首先,商税不收是不行的,一个瘸子要跑赢双腿健全的人,那他受力的那条腿该有多发达?大明现在就是个瘸子,单靠那点农税支持,然而大明的农民虽然放眼全球来说的确是挺强,可再强也受不了这样的盘剥,久而久之这条腿迟早也得废掉。

    其次,商税的征收是为了给国家缓解压力,而不是把国家搞垮。如果真的全面纳税、税率一致,那卖粮食的能和卖技术的(印染、织造、造纸等)比利润吗,卖棉布的能和卖丝绸的比利润吗,卖竹木的能和卖瓷器的比利润吗?显然不能比。

    不能比,问题就来了。北方商人目前的主要生意,除了高务实自家的京华系之外,大部分都应该归纳为“原材料买卖”,顶多是“粗加工行业”。这种生意一般有两个特点:其一是大宗,其二是产品附加值低。

    南方商人则不同,他们从事的要么是高附加值产业,如丝绸绢帛、瓷器、造纸;要么是“精加工产业”,如印染、织造、印刷乃至于制笔等。简单的说,就是“单位效益”都很高,产品的附加值很高,哪怕是小宗贸易,其涉及的金额也不小。

    如此一来,倘若按照大明过去的征税方式搞一刀切,附加值低的一方商人那就干脆别做了,因为他的利润在扣除税金之后搞不好得变成负数。

    因此原因,实学派方面在此前推行的商税中,把这些东西做出了一个还不算特别详细的划分。

    简单的说,以目前所推行的商税,南方商人被征收的税率是要远高于北方商人的,“北方商人”中只有极少数被课以重税——比如京华就有不少,如水泥、香皂等都是重税,要不然高务实也不至于每年缴纳一百七十多万两税银了。

    然而京华有其特殊性,一贯都被人用一种“例外论”来看待,所以不具备真正的代表性。在外界眼中,目前实学派所推行的商税,就是典型的“北轻南重”——北方商人缴税的税率很低,南方商人缴税的税率很重。

    其实这东西要真看绝对值的话,北方属于“极轻”,但南方也并不重。爱书屋

    为什么?北方的平均商税(除掉京华)大概只有百一百二(1%、2%),而南方商人还是此前张四维趁机搞偷袭之后才收了个百五(5%),且并没有囊括整个南方,只有南直隶和浙江两地在收,临近省份如江西、湖广、福建等都没有推行,两广之类就更不必说了。

    5%的税率也能叫重税吗?当然不能,但问题不是这么看的。有句话叫“不患寡而患不均”,在南方商人眼中,这事很简单:凭什么你们商税只有百一,到了老子就成了百五?老子就这么好欺负吗?

    当然不好欺负了,人家背后站着偌大的一个心学派呢!

    实学派和心学派之间的矛盾之所以很难调和,“道统”是一方面,利益则是另一方面。

    高务实一直以来都主张稳扎稳打,这一次非要在商税上下功夫,一个主要原因也是他知道这种矛盾指望调和是不可能的,只能如大舅张四维那样“趁机偷袭”。

    趁机趁机,首先得有机会才行,那么现在有吗?

    有。

    朝廷等米下锅一般急着要钱,这就是机会。

    本来,如果朝廷急着要钱是要用来做其他事的话,比如什么维修三大殿之类,心学派方面会有很多理由来拒绝。然而现在朝廷等着用钱的理由是很正当的,处理宗室问题是心学派也拒绝不了的诱惑,而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击败残元,心学派对此虽然无可无不可,但表面上却也难以说不——此乃二祖列宗之遗愿,你拒绝?

    这就是高务实选择现在就干的原因,这个机会错过了,将来只怕更难搞。

    胡执礼对于高务实把话说得这么直白有些不适应,他总觉得高务实似乎直接把他当做实学派的一员来对待了,听完之后总有些坐立不安的意思。

    程文当然没有这种感觉,他只是沉吟着,苦苦思索这件事究竟能不能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