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6逆风者

冲上去撕打的倾向。
  观众们抿起自己的嘴巴,有几个距离很近的战旌,甚至做好了随时上去劝阻的准备。
  谁都知道这个年轻人蔑视权威。
  她敢在战旌集会上宣战和杀人,而且是整整两次,虽然格马的走狗副官捡回一条命,但肯恩那种说到做到的冷酷果断还是令战旌们十分忌惮。
  肯恩盯着乌森布,想要得到解释。
  托弥欧终于不忍心看见曾经亲密的朋友变成这样,主动上来劝解,并且说道:“强大的部落受到战争的影响也会更轻,我们不同,我们就像是龙卷过境后的雪虫,根本承受不起那种代价!”
  “我们得抱团,肯恩,就像是锡蒂做的那样,牢牢的绑在一起。”
  ……
  赞比第一次注意到水痕的时候,她刚刚跑赢了一场沙暴。一开始痕迹很淡,当她从沙层深处举起岩石时,只感觉到一片潮湿的凉意。随着她越来越接近古老的北境深处,一块块石头上的水痕开始变成湿漉漉的水滴,仿佛是在哭泣。赞比飞快地掠过沙漠,心中明白这些石块有很多故事要向她倾诉,但她没有时间聆听,以分辨那泪水究竟来自喜悦,或是忧伤。
  当巨大的太阳圆盘开始在她身上投下阴影时,翻起的湿润土层已经变得水花淋漓,细小的河流从她踩着的岩石上汩汩而出。赞比终于来到了城门前,她听到岩床上奔腾的水声震耳欲聋。黎明绿洲,生命之母,在黄沙下雄健地咆哮着。
  过去的几百年里,她的部落一直跟随着季节性变化的水源而迁徙。所以,只要循着水流,就很有可能找到她的家人。然而令赞比沮丧的是,如今北境深处的水源仅剩下最为古老的一处。帝国都城的残垣断壁已经是人们避之不及的悲伤之地,就好像躲避着大塞荒漠和徘徊其间的猎食者。
  赞比勒住脚下的岩石,一个急停,险些让她踉跄摔倒。她飞快地把石头摁进沙中掩藏起来。赞比四处观察着——维考拉的那个女人说的没错,这里已经不再是只有鬼魂和沙土的遗忘废墟了。城墙外临时搭建的营地满是人群,忙碌的景象好比是洪水来临前的蚁丘。因为看不出这些人的身份,她决定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最好低调一些。
  看起来北境深处各个部落的人都来了,但是赞比仔细地打量着她们,却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些人各有目的,她们争论着到底是该留在营地,还是进入旧城寻找庇护。有人担心,既然这座城能够升起,那也会再度沉陷,把所有呆在里面的人活埋掉。有些人则看着天边风暴那不自然的闪光,认为城墙是更好的防御,即使这些城墙已经在沙中掩埋了数个世纪。每个人都急匆匆地跑来跑去,稀里糊涂地收拾着行李,脸上挂着忧虑,偶尔抬头望望天色。赞比虽然早前就甩开了风暴,但用不了多久,沙尘就会撞上这里的城门。
  “赶快决定吧,”一个女人对她大喊,声音几乎要被搅动的绿洲和渐近的狂风盖过去。“你要进城还是留在外面,姑娘?”
  赞比转过去,看到一张北境深处人的典型脸孔,但除此之外,完全是陌生人。
  “我在找我的家人。”赞比指着自己的短衣:“她们是织匠。”
  “鹰父承诺会保护所有城里的人。”妇人说。
  “鹰父?”
  妇人看着赞比疑惑的脸,微笑着抓起了她的手。“黎明绿洲重新开始流淌。北境深处有希望了。”
  赞比看看四周的人群。看来是真的。虽然她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入伟大都城的深处,但她们脸上的恐惧更多是来自诡异的风暴,而不是这座城市或是回归的皇帝。
  妇人继续道:“今天早上这里是有一群织匠。她们打算在城里等待风暴过去。”她指着挤挤挨挨的人群,她们正推搡着涌进北境深处新生的心脏。“我们要快点儿了,她们要关门了。”
  赞比被妇人拉着挤向首都的一处城门,身后靠过来一群陌生人,她们在最后时刻放弃了硬扛风暴的想法。然而,还是有几撮人聚在她们围成圈的牲畜旁边,打算在城外捱过风暴,这是北境深处的商队常年习惯的做法。远处,风暴的外缘劈过几道古怪的闪电——北境深处的古老传统恐怕顶不住这场灾难。
  赞比和妇人被推挤着跨过了金色的门槛,意味着她们已经进入了真正的北境深处。沉重的巨门在她们身后缓缓合拢,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北境深处旧日的伟大荣光在她们眼前徐徐展开。人们紧挨着浑厚的城墙,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就好像她们感觉到,这些空荡的街道只属于某个人。
  “我敢说你的族人就在城里的某个角落。大多数人都会呆在城门附近,很少人能勇敢到走进城内。但愿你能找到她们吧。”妇人放开赞比的手,又笑了起来:“予你水和阴凉,姐妹。”
  “予你水和阴凉。”赞比低声回应,然后看着妇人消失在躁动的人群中。
  沉寂了千年的城市如今充满了生命的脉动气息。戴着头盔的守卫,身上披着金红色的斗篷,沉默地注视着北境深处的新来者。虽然眼下一切太平,赞比还是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对劲。
  赞比伸出手,放在厚厚的城墙上想要安慰自己,却忍不住低呼了一声。从她手掌内传来了岩石的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