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也没想到,本来可能还需要进行一些流程,起码得贾琏带着他、拿着钱去顺天府办理的,结果这一道圣旨下来,虽然在赏格上敬陪末座,却也是天子金口一言的事情。

    这下连顺天府都眼巴巴派了人过来荣国府,主动帮他办理此事。

    平儿也是得了前头的消息,正好回来要找他的。

    贾琏现在又恢复了繁忙,出去会友,王熙凤在老太太处,但是官面上的人又不好让其等得太急,毕竟人家能过来是看着皇帝的面子,肯在外面等是因为这里是荣国公府,可不是因为他李昭。

    若是因为误了时辰,惹怒了对方的话,对李昭不利。

    所以平儿便做主,一面使人去通知王熙凤,一面回来找李昭的奴契和他本人,然后让他直接到堂前去就把事情办了。

    她当然知道二奶奶把李昭的奴契放在了哪儿,那还是当着她的面放的呢。

    其实王熙凤自己也知道拖不了多久,只是没想到圣旨的事情罢了,所以也给了平儿暗示,她自己落不下这个面子,但是平儿来做就没关系了。

    她虽然心有不甘,但这时候也不敢起什么心思,就算是她本人在这里,也一样只能乖乖将卖身契交出来。

    她原本想的也只是要压李昭一下,但前有林如海打招呼,现在更有天子御诏,虽然对于李昭的封赏夹杂在一众人中间不起眼,但这个所谓解除奴籍的恩典,和其他对比起来有些诡异,反倒令他显眼起来。

    这种时候若是她还要出来阻拦,那可就是违抗圣命,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这便是你的奴契,拿好了,到前边政老爷的院里去,那些人就在向南大厅等着你呢。”

    “那平儿姐姐……”

    平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怎么,这种时候反倒怕了?”

    她还以为李昭是担心见外人,所以想要让她在旁边仗声势。

    “那自然不是,只是昭儿担心,平儿姐姐把这个拿给我,怕是私下里没有经过奶奶同意,若等她之后问起来,怕是对平儿姐姐不利。”

    王熙凤那么小心眼,自己这边离开了,可别反倒连累到了平儿头上。

    “难得你这时候还能记着我,也不枉我帮你这一回。”平儿笑了笑,说道:“不过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若是没有奶奶的首肯,我又怎么敢做这种事情。

    “你也莫要埋怨奶奶,她也是听了那庆儿的话,一时受了蒙蔽,等日后慢慢会想通,也会记着你的好的。”

    李昭不太明白她话里的含义,什么叫做“记得他的好”,只是点点头。

    等告别了平儿,李昭再次出了这小院,然后沿着之前走过一次的路,再往荣禧堂方向走去。

    路上倒是碰到了不少丫鬟小厮,认得他的有一些,而知道他相关消息的似乎就更多了,所以传来传去倒有不少回头率。

    李昭只置若未闻,这些人私下不管怎么议论自己,好的坏的都与他无关了。

    这次之后,他就将海阔凭鱼跃,不再受到这贾府的束缚了。

    等来到了向南大厅,一眼看到了几个陌生的面孔,旁边还有人在伺候着,毕竟是官面上的人。

    “你们便是,顺天府来的老爷们?”李昭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反正叫高一点。

    “可不敢当、不敢当……”

    领头的吏员对李昭虽算不上巴结,但态度也很正,这样对待一个奴仆出身的可是少见,显然还是那圣旨的分量。

    待顺天府的主事吏员取走了奴契,帮李昭在奴籍册子上销了名字,又给他重新登记上了个户口,当然暂时还是挂在宁荣街这边。

    本朝的户籍制度沿袭明制,李昭因孤身一人,所以他自己便是户主,而籍贯等身份信息自然都从奴籍上一脉相承下来,只是户种却变成了民户,也就是普通老百姓。

    当然,有了人身自由,有了各项自主权利,也得承担相应的义务。

    实际上脱奴有时候最麻烦的点也在这里,因为以前的那些徭役赋税真要拿出来说道,只要衙门里主事的吏员有心稍微卡一下都是可以的。

    这样时间一拖长了,就容易出变数。

    所以很多人宁愿出钱消灾,当初那赖尚荣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李昭却没有这个担心,他可是皇帝老爷“关照”的人物,就算顺天府只是这么随手的处理,但也不可能下什么绊子,只求着尽快过了这一茬儿。

    除非之后李昭身上再无什么长进,他们再碰到的话那就无须给他什么面子了。

    “还请-->>